雪里

夕陽,歸途。

然而在起居室的陽台上,也只能看見粉色雲彩及後方一大片荒廢的青草地。這種時候裡頭應該會有很多蟲子吧!但願今夜蛇能抓到老鼠,飛鳥能抓到蛇。自然循環嘛。

鳥卻仍在飛翔,繞著圓圈飛,是歸巢固定的儀式,鳥也懂儀式嗎?

季節而生的多愁善感使我感到自己不行,墜名依賴我的時候越來越少,離我越來越遠。我原來是個微笑的陶瓷娃娃。雖然,我也不覺得自己一定要很可靠,但是我覺得有的時候我們之間連繫著的線,要互相有給過去跟接過來的力量。

我想跟潘兒酌提搬出去到一間獨棟的房子。跟她如果只能在被安排好的住處,很多事情都不能做,也時常被打擾。對潘兒酌比較抱歉,但是這是我的決定。單方面就這樣決定,絕對是不妥的,我得想好該怎麼說。

跟墜名共通的門就在左邊,我呆呆望了好久,心裡有些刺痛。她能明白我的想法嗎?

正這麼想著時,意識到簾子還沒拉起來,入夜了,些許燈火點亮。我打開門走到陽台上,哼起從前時常唱的歌,看著烏黑及暖黃。風是溫暖的,暑氣漸弱了。

我是不是,太我行我素了?儘管可能被討厭的想法閃過,我也只是任由它消失。全心專注在工作上。學習能力很強的缺點就是不由自主的習慣爭取主導權,就算我被討厭,那也是當然。但我追求的本來就不是任人喜歡。全世界喜歡我的只要有一人就足夠。

跟著巫守做事,讓我感到自己學習到很多。有時候也會想,告訴玄佐似乎沒有必要,他已經無法跟上我的步伐了。但我在過度驕傲時,或是被連續拒絕的負面情感包圍時,有他在隔壁房很重要。我只是沒有說,不知道他能發現嗎?一定能發現的吧,從小他就跟我一起合作,我不夠心細的地方他都能一一支援。

想著這些,讓我捧著的紙張散落一地,我把髮絲勾到耳後,一一拾起。正如此做時,玄佐從共通門進來,神色複雜的樣子。

「你怎麼了?」我首先問。

「我看起來特別不一樣嗎?」他依然眼神清朗,只是他沒有幫我一起撿起紙張,這有些奇怪。

「墜名,我想……我想知道妳現在對我的想法。」他又接著說。

「怎麼了?」我拉著他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,他有點不安的拿起抱枕,又放到一旁。

他會這樣一定是有些自卑的想法,相處了這麼久,我很了解。雖然不應該冷酷,看著他這樣,我的內心卻也依然平靜。不,平靜只是一開始,接著我開始責備自己,體貼的人總是他而不是我,我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學會照顧伴侶的心情!

整個起居室裡都是溫暖的。

程玄佐靠過去,摟了賢墜名的身子,將吻落在她閉著的眼睛上,接著幫她鬆開衣服裡的內衣,另一隻手緊緊扣著她的肩膀。賢墜名彷彿被奶油滴落在身子上,力氣施的軟,她伸出手,覆在程玄佐的心口上推。「沒什麼事吧?」她在這樣做之後耳語。

「若是我們搬出去,就能更有時間這樣做了。」玄佐說,「妳要拒絕我嗎?」

「玄佐,你不能總是預設我會拒絕你。」她回吻了他的唇。玄佐的心情變的深遠,儘管如此他依然感到不安。

他更想做的事情還有很多,跟她並肩看見一樣的景色,無論哪兒都一起去;而不是深怕靈魂的相隔越來越大。

「你是唯一一個,陪我一路走來的人,我們還要一起走下去。」她的這句話傳入耳中,過了好些片刻才被接受,他掐住手掌,胸中彷彿生出慷慨,樂意以及無可名狀的情感。

「這句話讓妳很……性感,但是我不確定我能不能滿足妳。」

「就來啊,你就來啊。」賢墜名露出少有的孩子氣的笑容,將程玄佐的頭髮揉亂。玄佐只是想要讓她安下心。他們倆個重新坐好,都還有些喘。

「你沒什麼攻擊性,這就是你的特質啊。很多男人會為了求氣概嘗試很多的事情,有的時候變成只為氣概而活,儘管你對自己沒有自信,但是你從來不會故意傷害我。」

「不行,我還有很多更好的做不到。」他站起身。

墜名看著玄佐,不輕易掉淚,她要開口說話,瞬間察覺自己想要掌握主導權,別過頭去咬牙,「……只有你一個了。」

「妳……說什麼?」

「我只想看著你一個,很奇怪嗎?」墜名也站起來,輕輕揍了玄佐的胸膛,然後坐到辦公桌前,「我要先工作了。你就坐在那邊,只看著我做事,這是對你的懲罰,看你能不能也只‧看‧著‧我‧一‧個。」

程玄佐撫了撫方才被揉亂的頭髮,露出平常寬大的微笑,「妳是知道我的,嗯,我應該要明白啊。」

最後修改日期: 16 9 月 20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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