盧韞﹝香港小說學會供稿﹞

惠兒九歲,哥哥姐姐都小學畢業到鎮上讀初中去了。哥哥姐姐就這麼都到鎮上中學去了,她尤其捨不得姐姐,打小兒她就是和姐姐睡同一張床,蓋同一張被窩長大的。

下午放學回到家,她要和媽媽一起到菜田里去,背上還背著一個大背簍。媽媽要去護理菜田裡的菜,惠兒要打豬草。其實打豬草也是護理菜田裡的菜,惠兒時常心裡這麼想。這麼想的時候,惠兒心裡就格外歡樂。因為媽媽那麼能幹,是大人,可以護理菜田,而她是小孩兒,她打豬草,晚上回家媽媽就會剁了豬草,和上玉米麵兒煮熟了喂豬圈里那頭很能生小豬仔的豬媽媽。同時,她打豬草也是在給菜田除草幫助青菜成長呢。

豬草打回來了,惠兒背著滿滿一背簍,笑得像田野里的一朵小花兒。走到家門口,上台階的時候,一個不小心,小青蛙兒撲通似地朝前摔倒,豬草撒了一地。惠兒爬起來。「哎喲,手疼!」惠兒哎喲喲地叫著。媽媽趕緊過來,看到惠兒手心被石子劃破,還流了血。惠兒自己蹲坐起來,捂著傷口。媽媽把家裡那張大木板凳搬到墻角,搖搖晃晃地站到凳子上,伸手去掀那掛在墻角的蜘蛛網。蜘蛛網的中心有一團白,惠兒想,那該是蜘蛛的家吧,或許還挺溫暖呢!在媽媽掀動蜘蛛網的時候,有蜘蛛從中心那團白裡探頭跑了出來,沿著網絲迅速爬出來。惠兒心裡就想著「呵,小蜘蛛那哪是落荒而逃啊,分明是這小生命都曉得『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』的道理呢!」等蜘蛛爬出來了,媽媽取下蜘蛛網中心那團白,擺在右手,然後來到家門口的雜草地上找到百花草,摘下幾片小葉子放嘴裡嚼幾下,再用左手取出來,敷到惠兒的傷口上,然後蓋上蜘蛛網的那團白,再摘一張稍大的百花草葉子蓋在上面,扯一根草,沿著手掌把傷口綁幾圈,這樣,惠兒的傷口就處理完畢了。惠兒只感覺到一點點小辣辣的疼。

這手受傷了,至少有兩日不能洗碗了,姐姐上初中去了,惠兒洗不了,就只有媽媽洗了,惠兒有些許傷感。晚上,媽媽幫惠兒洗臉,惠兒直覺得高興,因為媽媽很久沒幫惠兒洗臉了,應該有幾年了吧,但是惠兒依然記得幾年前媽媽幫自己洗臉的幸福。那水暖暖的,毛巾浸在暖水里再拿起來擰乾水,從臉上抹過,暖暖的,臉和毛巾都冒著氣兒。這手傷,就這麼讓惠兒傷感又高興著。

晚上躺在床上,惠兒摸著自己的傷口,總是想著傷口上媽媽從蜘蛛網上取下來的那團白和那隻小蜘蛛。惠兒總願意相信,那團白就是小蜘蛛的家,小蜘蛛在自己的家裡應該很溫暖。可是現在,小蜘蛛的家在自己被石子劃傷的手心裡呢,小蜘蛛就沒家了。小蜘蛛沒家了可怎麼辦呢?想著想著,迷迷糊糊的夢境中,惠兒看到了小蜘蛛朝自己爬過來,惠兒開心地往床裡挪,騰出一塊地兒,掀開被子,讓小蜘蛛躲進了暖暖的被窩里,一起做起了香甜的美夢。

最後修改日期: 19 9 月 20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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